15年后又是一个坑王

主要是圣斗士和布袋戏

【霹雳弃苍】三千【1.游园】

老身其实已经不记得当年写了什么,但是这篇我一定要完结。


题记

 

神州骤变,胡祸未止。武湖东岸,陷丧五载,中原失道,久无援策。胡兵愈加猖狂,三出东岸,渐逼西津,去都不足千里。

所失东南者,流民散兵,掘蒿而食,生门无寄,遂揭竿而起。胡兵围而杀之。余者,入岐山。

——《十方纪事》

 

1.游园

 

魔国,皇城七天。弥天阁。

 

“你倒好,这宫门都要关了才知道要过来取东西。”

 

偌大的内务府圆形大厅里只有两个人,身披黑底织锦绣云纹官袍的内相大人正坐在正中的高背紫檀木椅上漫不经心地和客人聊天。

 

那客人也不是一般角色。上边是缎蓝兔毛坎肩,里头套的是水蓝云锦衬袍,头上带的是象征顶级官位的蓝星墨底四方平定巾。一手支在前面的公案上,一手搁在腿上轻轻地打拍子。

 

“刚从承天宫领教完亲王和亲王妃暗潮汹涌的茶话会,眼见着日头偏西了,又没有办法。”

 

“哈,看来你已经很习惯陛下派给你的这差事了,时时刻刻都记挂着这事情。不过我倒是没看出来你有半点急的样子。”黑衣的内相指了指对方那悠闲地敲击着自己膝头的手:”要不是看在你伏婴师的面子上,我才不为你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冒耽误回府的时间呢。”

 

“我那是信任你断风尘带出来的人,弥天阁的办事效率我信得过。”伏婴师一脸美好的微笑,顺便停止了他那不合时宜的小动作。

 

“别介,我只是借调的,说不定哪天就回老家去了。你这高帽子我可受不起。”

 

“断大人可真是忠贞不二、矢志不渝地念着我们这些个劳碌命。都五年了还时时不忘自己的‘借调’身份。”

 

“我要不是为了统筹军需,才不管工、户、礼和内务府的烂摊子。”

 

“我倒是觉得,弥天阁给你打理得挺象那么回事儿的。”

 

正说着,外面响起了一阵脚步声,随即便知趣地停在门廊下。

 

“断大人,伏大人要的东西都准备齐全了。”

 

一个小吏端端正正地捧着个盒子,盒子里琳琅满目的各种东西,最上面放了一只药瓶。

 

断风尘瞥了一眼,道:”那你们就跟伏大人一道儿送过去吧。”

 

“不用了。”伏婴师已经站了起来:”去看那人,陛下是安排了专人的,我已让他们等在门外了。”

 

“哈,他待遇不错啊。”断风尘身子向后一靠,翘起了二郎腿。

 

“那你和他换?”伏婴师一边低头整理被自己坐皱了的外袍,一边漫不经心地顺着他的话反诘道。

 

“噢,算了。他那命硬得……我只能望洋兴叹呀。”

 

“呵呵……走了,你忙吧。”

 

伏婴师接过锦盒,端详了一下,细细盒上,走了出去。

 

命硬?呵……

 

出了内务府,伏婴师领着门口一早而等在那里的两个侍从,往花园那头去了。转过了内宫城的侧门,便来到了一花园的一头,奈何天色已晚,花园早已园门紧闭。

 

一侧的侍从见状,想是要把看园子的先叫起来,于是就要上前扣响门环。不想,却被伏婴叫住。

“罢了,走别的道儿吧。也就是远了点。”他紧了紧身上的蓝披风,像渐渐垂落下来的暮色望了一眼。

 

一行人点着擦得锃亮的鎏金铜胎风雨油灯,顺着两道高墙往内宫城深出去。

 

此时,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去了,只剩下一片暧昧不明的玫瑰红淹没在蓝到发紫的西天上。忽然间,安静的内宫深处响起了钟声,一时间铺天盖地的都是钟楼传来的”噹……噹……噹……”的鸣响。伴随着钟声,整个宫殿群仿佛惊醒了一般,点点光芒沿着南北中轴线一路铺展开,渐渐蔓延到整个皇城。

 

一队负责夜间事务的守卫、杂役从伏婴他们身边疾走而过。最末两个手里拿着长长的竹竿一般的蜡烛,开始逐个逐个点亮墙檐下挂着的灯笼。他们认认真真忙忙碌碌地重复着同一个动作,娴熟而迅速,五米一停,五米光明。等到钟声敲完十八下时,那队人的身影早已走出了伏婴的视线,淹没在灯笼摇曳着的夜色里。

 

作为一个魔国的子民,而不是朝臣,他突然前所未有的满足。很久以后,他仍然无法回忆起那一刻他究竟为什么感到满足。

 

人是爱光的,天生如此。人爱走在光明里,一直走下去。

 

绕了半个花园,伏婴他们终于走到了路的尽头。那里是一个建国初期所建的小型凉亭喷泉,标准的那个世纪的风格。虽然每次翻修皇宫时都会整理这里,但是因为一直没什么人来,所以喷泉边上已经长出了青苔地衣,廊柱上已经盘上了不起眼的爬山虎。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比起别处的一尘不染、一本正经的样子,此地也显得特别有人情味。或者真有情人会在此幽会,也不失为一件美妙的事情。谁知道呢?老的东西多少会有点故事。

 

伏婴领着身后的两个人摸到了凉亭的背面,那里有扇不起眼的小门,没有锁,只是虚虚地掩着。他于是轻轻一推。照理说,要是很久没有人开,他这么一推八成是要淋到一身灰的。可事实是什么也没有。于是一行人鱼贯而入。

 

往东走过一段青石板路,终于到了群殿环抱中的小别院。不同于其他的魔国宫殿建筑,这里是中原辖属时期的建筑,保留着中原建筑的风格,也不曾仔细翻修,加上黑漆漆的也不像别处有那么多灯火,远看有些破败。此地的看门人也是叫人一惊,都是些全副武装的禁卫军。

 

伏婴上了台阶,两侧的守卫立即颔首行礼。

“今日有何情况?”

“魔皇方才离开。”

伏婴一顿,嘴角浮出一个浅笑,像湖面掠过一只蜻蜓,一晃眼又不见了。

“好。”他转过身来对两个侍从道:“东西给我吧,今天你们候在外面吧。”

“是……”

 

伏婴一手提着锦盒,一手提着灯笼,轻车熟路,如入无人之境——当然事实上里面确实也没什么伺候的宫人。

 

虎拜稽首,天子万年。

正堂的对联上如此写着,于是这大概就是万年殿的得名吧。

 

到了正厢房,伏婴把灯往门旁挂钩上一撂,象征性地扣了扣房门,走了进去。

 

一如既往地,这里没有灯火。

 

摸着黑才走了一步,脚下就踩到了什么东西。他弯腰拾起来一看,却是一件裂了袖子的紫砂袍。这料子他认得,因为魔国少见这种既不保暖也不结实的衣料,大约是前天瞧见了内务府的人从宫外弄了几匹来,看来这会儿他们又白忙活了。

 

还不止这一件,仔细看看,地上散落了许多衣物还有摆设的残骸。这情景倒是能叫人想见这里发生过什么了。

 

果然来过了。

他努了努嘴,一一拾起来,继续往前走。

 

屋子不大,但走在黑暗中,总给人一种茫茫不着边际的感觉。走着走着,伏婴停了下来,他闻到了意料之中的血腥味。摸到了圆形的矮桌,伏婴伸手一探,终于烛台和火折子还是在的。

 

屋里亮了。围绕着圆形的矮桌,火光映照出房中凌乱的样子,以及落在床帐边的一大团染了血的纱布。

 

“陛下这次终于受不了,连这个都扯了么?”

 

伏婴一勾手就拾了起来,一扬手,纱布和前面七零八落的衣服一道飞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看来他这次心情不太好。”他将带来的东西放在桌上,抱着手臂环视四周。

 

床脚一小摊深色的液体吸引了他的视线。往上看去,床沿赫然挂着一道血痕,血水还在慢慢地往下滴。

 

“哈!伏婴师由衷地佩服你,封住你的功体,封住你的喉舌,你还是有能耐令陛下气到如此地步。”

 

落下的床帐,突然动了一动。然后又没有了动静。

 

伏婴挑了挑眉毛。一步走过去撩开了床帘。

 

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几乎叫他一阵恶心。

 

又要从头来过。当他看到床上仰躺人腹部冒着血的那道熟悉的伤口,不禁一阵郁闷。他比伤者更急切的希望早点摆脱那个狞笑一样的伤口,早日摆脱日日无用功的重复劳动。

 

伏婴把床帐扣起来,揭了自己的外套,往已经不见了花盆的花架上一扔,打开盒子开始捣鼓些棉花纱布什么的。

 

“能坐起来么?”

 

床上的人,虽然一声不响地闭着眼睛,但是伏婴知道他醒着。废话,这么疼,怎么睡得着?

 

但是伏婴问了之后还是后悔,跟个哑巴说什么话呢?而且看他那情况也不像能自己坐起来的样子。

 

叹了口气,他走过去,一手架住已经面无血色的人双臂,把他的上半身往上抬,顺手拉过来两个枕头垫在那人后腰的位置。

 

一片昏暗中,埋头缠纱布的他没有看到伤者坐起来一瞬间贝齿紧咬、眉头紧锁的表情,苍白的脸色让额上的朱砂印红得透心。

 

伤口在肋下两寸出,其实是个贯穿性的剑伤,从前面穿入,背后穿出。随便给哪个医生看看,都会说:此人能活到今天,真是个奇迹。

 

伤者的下身盖着丝被,薄薄的覆盖着,勾勒出隐隐约约的修长的双腿。近乎本能地,整个上药包扎的过程中,他都紧紧地抓着丝被,抓到手背青筋突起,抓到指甲渗出殷红。

 

这么暗,伏婴师眼睛都要看斗鸡了,好几次把纱布缠到自己的手上。于是他想,这种事情难道不该是女人来做的么?然后又想,弃天帝大概不会让女人靠近这里的……但是他又想,怎见得男人就比女人安全呢?于是他终于明白,不是男人女人的问题,是他是伏婴师而别人不是的问题。

 

纱布下了场,换上了毛巾;脏了的被单下了场,又换上了新被单……五年前伏婴师绝不会想到自己能这么贤惠。

 

于是,最后一步是该吃药了。

 

连喂药都要他亲自出马,作为享受最高津贴的四相之一他伏婴师能不能小小腹诽一下?于是心中刚刚平复的不满又在心里的某个角落里,单手叉着腰狠狠地拍桌子:我干嘛要做到这个地步?

 

不情愿地拿出瓶子,倒出两粒黑色的药丸,送到伤患眼前。

 

后者难得地睁眼看了看他手上的东西,别过头去。

 

伏婴抬起头,笑了笑,反手把药扣在那人因为消瘦而骨节分明的手上。

 

“随你。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不吃疼死你。”

 

其实那人如果死了,于国于民也许都是好事。伏婴已经不止一次这么想过。但是魔皇说有别的用处,所以他也只好稍稍让步……当然,只是稍稍……所以他才会给他喂这种虽然镇痛效果奇佳但也严重腐蚀精神的禁药——虽然目前为止都是失败的。

 

但是谁知道呢?这种东西,一碰就不能回头了。

 

只要有无法愈合的伤,疼痛就不会停止。

 

等到一切都处理完。伏婴师重新扶那人躺下。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像个主人一样巡视一下四周的情况,确定自己对这满目的狼藉已经仁至义尽的时候,他走到桌边,从盒子最底下抽出两件衣裳,一手勾起自己的外套,一手把新衣服放在床头花架上。

 

“我先放在这里了,虽然我也不认为你有力气坐起来穿衣服。”

 

扔下这句话,他抬脚便走。

 

桌上的灯没有熄,颤巍巍地燃烧着。忽然两颗黑黝黝的小丸子从床边滚落,滚过光里,又滚进黑暗,找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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